第53章    【五十三】    临终一瞥

    这时，传来院门打开的声音和几个人的说话声，三个人径直而入，走到堂屋门口。

    “阿寿，搬家了，恭喜呀！唉呦，来了这么多人，好热闹啊！”高安财高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是啊，来了这些人，都不大认识。过年了，大家欢喜啊！阿寿也跟着搬家了，哪会没钱呢？哈哈哈。”高志金附和着。

    “阿寿，你找我们三个，一次次地讲价。明天就过年了，我那五千，可别再拖过年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，对啊，你有二十多万的存款，我那五千，对你来说是小意思，别再等明年了。志金啊，对不对啊？嘿嘿嘿。”高金伟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就剩我们三个人的了，别让我们再等过年了啊。”

    三嫂、“跛子强”和他大姐三人觑着那三人点着头打招呼。

    高有寿猛地起身，对着那三个人一一指着，吼道：“你们三个都……你，你五百还你五千，你一千还你五千，都还给你们，咳——咳——咳——”然后冲进里屋，从母亲的褥子底下，抓出钞票，冲出来甩给他们，然后颓然坐下，接着扼住喉咙，发出狗吠般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东房内发出了阵阵“哦哦哦”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跛子强”一看，赶紧起身，跛着脚向前一步，叫道：“你娘的，你们三个婊子养的，借五百还五千，抢钱哪，这是！吃人太够了！拿了钱，赶紧滚！”

    高安财三人赶紧弯腰从地上捡起钱，默默地走了。

    “四舅子，别跟这三个婊子养生气了，喝口茶。”说完，给高有寿递上茶杯，见高有寿毫无反应，接着说道：“四舅子，那三个婊子，跟你要十倍还钱，是真的吗？”

    高有寿紧闭双眼，喘着粗气，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，半个字也没吐出来。“跛子强”见状，腆着脸，凑近一步，说道：“四舅子，那三个婊子已经走了，别再想他们了，身子要紧。那婊子说你有二十多万的存款，是吗？你都可以十倍还给别人，你看枝妍是不是也要分点呢？嘿嘿嘿。”

    “唉呀，阿寿，我跟你说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，哪能回娘家跟着分钱呢？没这种规矩的，儿子才有分呢!”

    “啥？你说啥呢！儿子跟女儿都一样！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！我弟说得对，我们家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跛子强”接着厉声说道：“再说了，你家阿禄怎么能算儿子呢？自己早跟家里断绝关系了，并且人死了没个后代，更没他的分了！”

    “对呀，你刚刚说的话，‘儿子才有分’是啥意思？是不是想把枝妍算在外？”他大姐附和着。

    “没啥意思，你们别说那么难听的话！这不是儿子吗？这点钱，我还看得入眼？”

    “唉呦，你说得好听！谁不知道你的意思！你二婚的算个啥啊，前夫的儿子哪有脸面替死人来分钱？”

    “是呀！就会说好听话！你没看，这些年都是我家枝妍来照顾咱娘的！枝妍就应该有分！哪里像你这外地人，第一次上门，还好意思！”

    “嗨嗨嗨，你说谁二婚哪？说人就是说自己！”

    “说你呢，臭鱼臊的，克死了两人男人！”他大姐被无意中戳中痛处，狂怒不已，上前来打三嫂。

    两人女人越说越不对路，越说越激动，接着撕扯起来。小年青捋起袖子，露出粗壮的手臂和黑色的刺青，走上前去，一把拽开“跛子强”的大姐，挥舞着拳头喝道：“你先动手打人了！跟你说，在我面前别打我娘！”“跛子强”也一瘸一拐地围了上去，揪住三嫂，反被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光，踉踉跄跄地转了一圈，差点倒地。高枝妍看到这阵势，忙跑进母亲的房里，关上房门。

    此刻，高有寿感觉浑身像灌满滚烫的开水在翻滚着，左手抓着胸口，右手捂着嘴巴，发出长长的狗吠般的咳嗽声，像要把心肝肠肺都吐出来。咳嗽声突然停住，他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胸口往上涌。“噗……”，一大口鲜血喷出，随即他的身子像失去了支撑，向右前方倾倒。模糊中，他瞥见了两个身影——高徳利和一个中年尼姑，便伸出一只手往前抓。“嘭”一声，身子着地，缩着像条熟虾。

    (本章完)